治疗疾病需要理论和实践,是科学、技术和艺术的结合。前述的“挑战极限”就是这种结合的体现。实际上,每看一个患者,都是对我们的一次考试。医生在临床上,要不断地接受“考试”,才能“百炼成钢”。近年来,我们接受了无数次“考试”,有治疗具体患者的,也有在学术界“面对面”式的“应试”。在此列举若干。
2003年,广州,“考题”:能否救治世界第八例罕见心包血管肉瘤?
2003年4月18日和19日,《羊城晚报》发布消息,主标题是:“心包血管肉瘤患者首次存活”,副标题是“手术时手压止血四小时,输血球和鲜血8000毫升,住院观察三个多月”。《南方日报》的主标题是:“穗成功救治世界第八例罕见绝症”,副标题是“我国首例心包血管肉瘤患者出院”。《广州日报》的主标题是“心脏挤得像一条黄瓜”,副标题是“世界第八例罕见心包血管肉瘤在广州获救”。
事情起于2002年11月,一份电子邮件发来我院:“王倩倩,女,16岁,患心包血管肉瘤半年,已经在北京做了一次手术,目前复发……恳请世界医学界专家伸出援手……”
在各类恶性肿瘤中,心脏肿瘤少见,发生于心脏外围的心包肿瘤更少见,心包血管肉瘤更罕见。肉瘤属于恶性肿瘤,比一般肿瘤更恶性。我马上通过互联网查了“Medline”,发现从1978年到现在,世界上共报道了7例心包血管肉瘤患者,均在确诊后3个月内死亡。
这位患者就是世界上第八例心包血管肉瘤患者。我们能收治吗?
我们在分析了各种条件后,认为采用高新技术,也许能起作用。我们当即回电:“对于心包血管肉瘤,没有治疗经验,也没有多大把握治疗,但愿意试一试。”
2003年元旦刚过,1月3日,当倩倩在她父母的陪同下来到我院时,我们都惊住了:倩倩的实际病情要比想象的严重得多,X线胸片和CT均显示心包内长满数个肿瘤,最大的一个达到13.4厘米,心脏被挤压得像一条黄瓜。患者气喘不止,不能平卧,低着头频繁剧烈地咳嗽。这一切意味着患者已经出现严重心包填塞。
倩倩父母告诉我们:2002年9月,正在北京师大附中高二读书的倩倩,突然感到胸闷、心悸、气促,并时有呕吐。到当地医院做了超声和CT检查,发现心脏旁边隆起一大块。转到北京一家心胸医院,医院迅速对倩倩进行了检查,诊断为心包新生物,一周后为她做了手术,切下了核桃大小的肿瘤。手术后病理诊断:心包血管肉瘤。但医生告诉倩倩的父母:复发可能性100%。
果然不出所料,不到一个月,倩倩的气急又发作了。11月1日,气急突然加重,倩倩再次住院。医院给倩倩大会诊,结论:不能再手术。倔强的父亲不愿意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遍访上海、沈阳、武汉、天津的大医院,得到的答复没有不同。
倩倩的父亲是北京一家运输公司的老总,他含着眼泪对我们说:“你们让我们看到了希望。为了我的孩子,也为了今后患这种病的其他患者,大胆地试吧!万一失败了,也是对人类一个贡献。”
我们反复研究倩倩的病情,制定了肿瘤切除、冷冻、近距离照射、局部免疫联合治疗方案,准备接受一场前所未有的“考试”。
2003年1月6日,牛立志博士主刀,剖胸探查。打开胸腔后,只见整个心包腔几乎都被肿瘤填满。怎么办?是关上胸腔,还是继续手术?如果选择前者,没有风险,患者的家属也不会怪罪,但是患者很快就会像文献中的7例患者一样,因心脏功能衰竭而死;如果选择后者,肿瘤切不干净虽然是意料之中的情况,但出血止不住怎么办?一个16岁的少女,如果死在手术台上,虽说家属已有思想准备,但终究谁也难以接受。
在取得家属的同意和谅解后,决定按计划进行手术。先将肿瘤一块块从心包腔内小心切去,对残存肿瘤先冷冻,再在瘤内植入放射性碘粒子,最后在瘤床内植入治疗囊,以备术后作局部免疫治疗。术后,倩倩的病情明显好转,2周后,下地活动。超声和CT复查发现残留肿瘤内出现液化坏死,肿瘤明显缩小。
2003年3月3日,倩倩迎来了17岁生日。这天,医护人员手捧鲜花,轻轻地走进她的病房,向她祝贺生日。“祝你生日快乐··祝福的歌声飘荡在病房,飘荡在每个人心里,祝福倩倩长大了一岁!
2003年4月17日晚,医院举行了“祝福倩倩康复晚会,欢送倩倩出院休养。医护人员、倩倩的父母和闻讯赶来的记者,簇拥着手捧鲜花的倩倩,祝福这位女英才重新开始生命的旅程!
倩倩17个月后死于肺部感染。虽然她的手术后生存期已超过文献中报告的时限,但我们仍为她的去世感到十分痛心和内疚,我们的“考试只能算及格。但对倩倩治疗的实践让我们在其他患者身上取得了成功。一年后,一位来自湖北的心包间皮瘤患者来到我院,她就是看了报纸上刊载的倩倩治疗的报道而来的。在我们主编的《肿瘤冷冻治疗学》一书中,这样记载了该患者治疗经过:
女,57岁。因胸背部疼痛于当地医院行CT和MRI检查发现心包占位性病变。体检:心尖搏动于左锁骨中线第五肋间外2cm,心浊音界向左侧扩大,心律齐,心率90次/分,心音遥远。在全麻下行开胸探查,见心包肿瘤包绕心脏前部,部分与纵隔粘连,分离困难,难以剥离切除。在直视下予以氩氦系统冷冻治疗,将2-mm和3-mm冷冻探针逐点插入肿瘤内,作2个轮回冷冻-复温。在冷冻区边缘部位植入125碘粒子共20粒。术后病理报告:心包恶性间皮瘤。出院后随访3次,35个月后作最后一次随访,超声和CT检查均未发现肿瘤复发。患者正常生活,能从事家务劳动。
该患者在治疗后49个月死于肿瘤复发和肺部感染。患者的生存期远超过了文献报告的同类患者。
2004年,广州,“考题”:能否让准备“安乐死”的患者绝路逢生?
2004年9月,我接到一个电话,电话中说,他是汕头来的,叫李太为,患了食管颈段癌,他在广州已找了七八家医院了,均没有办法,问我院能否为他治疗?我问他有无接受化疗和放疗,他说均治疗了,但由于活检证明是平滑肌肉瘤,放化疗均不敏感。这对我们又是一次考试!看来患者已经无路可走了,我们能否为他绝路回生?
李太为住入了我院。检查发现肿瘤在距离门齿仅有22厘米的食管上端,长有5厘米。主要长在食管与气管之间。老李吃不了干饭,吃稀饭尚需十分缓慢地一点点吞咽下,稍有不慎就引起呛咳、气喘、全身紫绀。患者全身消瘦,一米七八的身材,体重只有48公斤。老李说,他已一个多月没有吃过饭了。
那是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我们为老李进行了紧急会诊。患者已接受了常规治疗,无需讨论是否给予放化疗了,唯一要讨论的是在我院有无“高招”。会诊似乎陷入僵局时,牛立志博士提出用冷冻治疗。
我大吃一惊:这是食管,不是肝脏和肺呀!冷冻已成功用于肝癌、肺癌等实质器官肿瘤,治疗食管肿瘤,尚无文献报告。如果冷冻冻坏了食管和气管壁怎么办?何况肿瘤附近还有大血管,更有心脏!但牛立志分析了病情,认为肿瘤从食管壁向外生长,如果将冷冻控制在肿瘤内,应该不会引起食管或气管穿孔。
牛立志是心胸外科医生出身,对食管气管区域的解剖十分熟悉,我相信了他的判断。
李太为正和朋友一起接受央视采访
在CT引导下,分两次为他作了经皮冷冻治疗,先从右侧冷冻,一周后再从左侧冷冻。冷冻后出现局部肿胀,气管受压引起呼吸困难,但一周后即缓解了,2周后吞咽困难也改善,3周后出院。
6个月后,我突然接到李太为电话,说他正在广州为公司“办货”,准备来看我和牛立志博士。我大吃一惊,差点说出“你还没有……”马上请他来医院,中午请他吃饭。他来了,为他作了CT和X线钡餐检查,结果是肿瘤缩小到2厘米大小,食管和气管完全通畅。
2005年中央电视台《健康之路》栏目闻讯来广东访问李太为,发现了他鲜为人知的神奇故事。老李时已67岁,4年前丧妻,自己是一交通公司员工。3年前发现生了“癌”,当地医院说既不能手术,吃药打针也无效,后来接受了放化疗,如前所述,毫无效果。由于肿瘤压迫气管,一旦感冒就出现呼吸困难,多次到医院急救。子女看了爸爸十分痛苦,曾试探性问当地最大的医学院附属医院,可否给予“安乐死”?李太为可不想死,一天,他独自来到广州。他到我院住院时只带了一位家住湖南的朋友。汕头那边的儿女、朋友和同事发现老李不见了,均以为他自杀了,到各医院寻找,又到殡仪馆查死人名册……一个多月后,老李突然回到家,引起一场轰动。一个邻居老太太在路上看见他,大叫一声,扭头就跑,口中连叫:“鬼鬼鬼!李太为还魂了!”
老李出院回家后第三年,娶了一位比他小15岁的老处女,开始享受“老来福”。我们的这场“考试”算是获得了满分。
2008年,印尼雅加达,“考题”:能否完成印尼第一例冷冻治疗?
2008年2月,我院和印尼医院合作的冷冻治疗中心在雅加达GadingP1uit医院成立,同时,举行了印尼国际肿瘤新技术治疗研讨会,国际冷冻学会主席Franc。博士应邀到会。会议的第三天,“考试”开始了:现场电视直播冷冻治疗肺癌。冷冻主刀者:牛立志博士;助手:我院驻印尼办事处主任刘正平医生,还有一位GadingP1uit医院的医生;顾问:Franc。博士;我担任场外解说。
接受治疗的患者是一位78岁的老先生,左上肺非小细胞性肺癌,毗邻主动脉和主支气管,肿瘤5厘米大小。治疗在CT下进行。会场上300余名医生和印尼全国数百万人通过电视观看治疗过程。牛立志博士在CT下选定了穿刺部位,局部麻醉,再将1.7cm冷冻探针经皮穿入肺,进到肿瘤中心,随之又穿入第二根、第三根,电视屏幕上清清楚楚地看到三根亮白色针迹位于肿瘤中心。
接下来是冷冻。氩气输入的“吱吱吱”声音传出来了,10分钟后,冷冻停止,改输氦气复温,又是10分钟;再冷冻,10分钟,又复温,5分钟。要“揭幕”了:冷冻是否恰当好处?冷冻是否全部覆盖肿瘤?
牛立志(中)在印尼表演冷冻治疗肺癌。右一为国际冷冻学会主席Franco
我在主席台上,感到呼吸紧促,脑里血管似乎要爆出来。这是在国外,是在有1500万华人的印尼!如果今天治疗失败,我们将会面临怎样的局面?我们不是仅仅代表一个医院,而是代表中国!
突然,电视画面上显示了cT图像:原先左上肺白色的肿瘤区已变成黑色,提示冰球覆盖了整个肿瘤。顿时,全场掌声雷动,主席台上就座的印尼专家、瑞士专家纷纷前来与我握手、拥抱。我的眼睛模糊了,心中默默说:“祖国,我们复大没有给你丢脸。”
就在这次会后,Franco代表国际冷冻学会颁发证书,授权我院作为亚太地区冷冻治疗培训中心。
2008年,西班牙和意大利,“考题”:复大的冷冻治疗能否被西方专家认可?
2008年3月,国际冷冻学会主席Fran-co邀请我们去西班牙和意大利演讲,并演示冷冻治疗。我们与Franco的接触起于我们主编的专著《肿瘤冷冻治疗学》,2006年本书初稿完成后,曾请他为本书撰写序言,他非常认真地阅读了样稿,写了非常具有激励性的话语,评价该书对现代冷冻治疗将起到极大的推动作用。2007年10月,第14届世界冷冻大会在北京举行,我第一次与Franco见面。据说,Franco在安排大会发言时,极力推荐我院。后来,我们的《冷冻治疗肿瘤3000例总结》被列为正式发言论文的第一篇,看来与Franco的推荐不无关系。会上,我将已由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出版的《肿瘤冷冻治疗学》赠送给Franco。他非常高兴,紧紧抱着书与我和牛立志博士照相。正是在这次大会上,我和牛立志双双从Franco手上接过国际冷冻学会颁发的“冷冻治疗特别贡献奖”。一个月前在前述印尼的会见,进一步增加了我们之间的友谊。于是,在从印尼回国后不到10天,我就接到他发出的访问欧洲的邀请。
在西班牙的医院手术室里
意大利的医生正在听牛立志讲座
在从香港飞往罗马的飞机上,我和牛立志博士忐忑不安,这与其说是访问,不如说接受又一次考试。
因为Franco要我们主要讲解和演示冷冻治疗肺癌。肺癌是西方第一大癌,传统的治疗就是手术和放化疗。近年来英国开展了支气管镜下冷冻和开胸冷冻治疗,仅有日本报告用经皮冷冻治疗少数周边性肺癌。我们从2003年就开始应用经皮冷冻治疗肺癌,2005年以后又把这项治疗扩展到中央型肺癌。但是,我们这一治疗方法能否获得挑剔的西方学者认可,心中没有把握。
我们先到罗马,再到西班牙的海岛城市Pulma,再到最南端与非洲隔海相望的Malaga,再到马德里、威尼斯,最后到国际冷冻学会总部所在地、意大利的北部城市Tri-este。每到一个地方,照例都是与当地专家聚会、讲演、参观和参加手术。Franco全程陪同,米兰大学的一位胸外科教授作为嘉宾一同前行。
交流治疗经验,左二是Franco
对于我们演讲的肝癌、胰腺癌冷冻治疗讨论不多,焦点在肺癌冷冻是采用开胸冷冻抑或经皮微创冷冻?米兰大学教授演示了他们的开胸冷冻录像,共5例患者,开胸后在直视下插入冷冻探针,按两个轮回进行冷冻。我看了录像,由于肺不断膨胀收缩,很难分清哪里是肿瘤,哪里是正常组织或炎症。牛立志演示了CT下经皮冷冻肺癌的录像和幻灯。有3个中央型肺癌患者的CT片吸引了与会者:第一名的肿瘤在左主肺动脉和主动脉之间;第二名肿瘤在气管右侧,5厘米大小,压迫气管;第三名肿瘤甚大,7厘米大小,紧邻右主支气管,右肺上段还有一个3厘米大小的瘤块。与会专家看了,纷纷提出自己看法,一致认为手术切除困难。牛立志又演示了经皮冷冻时和冷冻后的图片。与会者十分惊异,认为在这高难度的地方冷冻,如果没有丰富的经验是难以完成的。有位西班牙专家祝贺牛立志,认为这几张CT片图像“美妙绝伦”,可能是“全世界唯一的”。
第一个来复大的意大利患者即将出院
在意大利的Tieste市,一位旁听会议的化工工程师马上拿来他母亲的CT片。患者是一位年已79岁的老太太,患胰腺癌3个月,近一个月发现伴有肝转移。工程师当场决定,送老母到我院。半个月后,他和他的妹妹陪同母亲来到广州,治疗一个月后病情变稳定,回到意大利。她是第一个来我院治疗的意大利人。
2009年,丹麦,“考题”:能否应付“苛刻”的丹麦“考官”?
听在我院住院治疗的丹麦患者说,他们国家的医生很“傲慢”,“他们会考你,你们如去丹麦要小心!”2008年10月14日,我和我院
副院长穆峰博士去丹麦访问,此后一周里,确实经历了几场“考试”。
经过九个半小时飞行,当地时间晚上6点30分,我乘坐的北欧航空飞机降落在哥本哈根机场。在机场出口处,一位女士手举中国国旗站在那里。我们大吃一惊:这位女士不是别人,是胰腺癌患者郭林。几个月不见,她变得年轻了,穿着风衣,面色红润,两眼在挂满笑容的脸庞上炯炯发亮。我们十分高兴,看来她从重病的噩梦中活过来了。
在去酒店的路上,郭林告诉我们:今天已做PET-CT检查,明天上午看结果。我们的心一下子紧张了,虽然仍谈笑风生,郭林不断地告诉我们接下来几天的活动,包括丹麦大学医院肿瘤科邀请我们交流,丹麦最大电视台TV2跟踪采访,丹麦抗癌协会邀请我们作讲座。但是我没有听进去,脑中一直在想:明天郭林的检查结果出来,如果显示复发,怎么办?……我不敢想象。夜间,我和穆锋不约而同地做着同样的梦:郭林和她的病……我们也不约而同地早早醒来,默默地想着上午与郭林的见面……我们不是基督徒,但处在基督徒占90%的丹麦,我们“入乡随俗”,不约而同地祈祷:上帝保佑……
郭林回院复查,带来丹麦刊登她在复大治疗经过的报纸
像学生时代考试时等待老师发卷那样,15日上午10点,郭林在酒店大堂等待了。我们匆匆下楼,看到郭林笑得十分灿烂。我们迫不及待地从郭林手中接过PET-cT报告,直看结论:未发现任何癌肿存在证据。
前面曾说过:什么是幸福?幸福是一种感觉。此时,我们又一次感到我们是最幸福的人。郭林的女儿也来了,脸庞同样洋溢着快乐。我们和她们一个个拥抱,这是充满着高兴、祝贺和成功的拥抱。
在一旁等待多时的丹麦TV2记者摄下了这珍贵的场面。我们通过了来丹麦后的第一场“考试”。
郭林患的是胰腺癌,是一种被称为“癌王”的癌症,能手术切除的不超过5%,即使切除,能生存一年者不超过20%。伴肝转移者属第四期,中位生存期2.8个月。去年10月,郭林感“胆囊痛”,到医院检查,发现胰腺内有2.8厘米大小肿块,肝内有3个肿块,意外的发现让她几乎休克。她在丹麦最大的医院接受了活检,一周后结果出来:胰腺癌伴肝转移。医生没有隐瞒她,告诫她可以化疗,但不管什么治疗,生命可能只有2~3个月。她接受了以健择为基础的化疗,尽管她知道这种治疗不会给她带来实际好处,但这是每个癌症患者似乎都必须经历的常规。她每天都在担心这些治疗的副作用。她准备在头发掉光后安然离开世界,不给她的丈夫和女儿带来痛苦。
郭林的丈夫是设计师,她有两个女儿、四个外孙。她的家人对医生的告诫不能理解,甚至有点愤怒。他们想让郭林到国外治疗。
郭林的女儿查阅了世界文献,发现治疗她母亲这样的胰腺癌,除了化疗还是化疗,生存期最长就是3~6个月。她失望了,暗暗地大哭了一场。几天后,她在网上看到一篇名叫里拉(Lena)女士写的文章,讲述她在中国治疗的经过。这位女士患胸椎软骨细胞成骨肉瘤,在丹麦接受手术,术后病情进展,下肢瘫痪,转往美国接受高剂量化疗和干细胞移植,瘫痪治好了,但并发败血症;经抗感染治疗后,败血症好了,但肺部和胸壁出现十几个转移灶。她来到中国,在我院接受了冷冻治疗,病情控制了。郭林的女儿找到了里拉进行咨询,她决心救她的母亲。
丹麦的医生听说郭林准备去中国,直言不讳地说:“你们发疯了!”郭林没有听医生的劝阻。她和丈夫毅然卖掉位于哥本哈根市中心的大房,换了一套只有一房的小房,变出一笔钱,飞往中国··
于是,出现了前面的一幕。
10月15日,我们应邀到丹麦最大的丹麦大学Rigs医院(Rig-shospita1et)作交流。这家医院有着85年的历史,是北欧最著名的医疗教学科研中心,有1100张床位,7000名工作人员,承担丹麦全国30%人口的医疗任务。医院肿瘤中心主要作化疗和放疗。放射科特别强大,仅PET-cT就有5台。医院有13台加速器,每天有250人接受放疗。
郭林陪我们到医院的主楼七楼。刚走出电梯,一位个子高高的中年男人迎上前来紧紧地握住我们的手。他就是这家医院肿瘤中心的主任Masse教授。他一边热情地同郭林打招呼,一边对我们说:“她身上发生了奇迹。”他的见面语一下子让我们消除了不安。
Masse教授领我们穿过长长的走廊,走进小会议室,里面已坐着他的同事。我们主要讨论了胰腺癌的治疗。Masse教授说:他们注意到了几例从我院治疗回来的胰腺癌患者。他们医院每年接受治疗的胰腺癌患者200余例,能作根治性手术者仅占7%。对转移性胰腺癌,例如伴肝转移者,化疗式放疗的客观反应率低于5%,生存期十分有限。
我们重点介绍了应用冷冻加放射性碘粒子植入的方法治疗进展期胰腺癌,向他们提供了发表在世界胃肠病杂志(WJG)上的论文。
49例进展期胰腺癌患者治疗后,1、2、3年生存率分别为63.1%、22.8%和9.5%,有8例生存1年以上,最长一例无病生存已4年3个月。这一成绩远超过文献报告的结果。我们报告的该49例中没有包含丹麦患者。
我们的报告引起争议。主要问题是:(1)进展性胰腺癌无例外都有血管和淋巴侵犯,冷冻,特别经皮冷冻,怎能消除这些胰外病变?(2)如何避免冷冻针穿刺引起胰腺炎并发症?(3)冷冻区边缘的温度是零摄氏度,而使癌细胞致死的最高温度是一40℃,如何保证肿瘤周边区癌细胞被冻死?
这些问题是我们预计到的,因为半年前在我们的论文发表之前,国内外的审稿专家就曾提出过。对于第一个问题,唯一的推测是冷冻消融了肿瘤,引起癌抗原释放,促发机体产生抗肿瘤免疫,将残存癌细胞消灭。我们出示了一例齿龈癌伴淋巴结转移的PET一CT图像,仅对齿龈癌做了冷冻,淋巴结转移未治疗,冷冻治疗后1个月复查PET一CT,发现原发灶和转移灶均消除了活性。我们又介绍了一项动物实验:给鼠的两侧腹部制造实验性移植瘤,给一侧的肿瘤进行冷冻,一个月后,对侧瘤也消失,而手术切除一侧瘤不能产生类似结果。
对于第二个问题,担心是合乎逻辑的。胰腺是体内最大外分泌腺,富含消化酶,粗达2毫米的冷冻针穿入,会引起消化酶外溢,导致胰腺炎。但在我们报告的49例中,仅1例并发出血坏死性胰腺炎,经保守治疗恢复。我们介绍了一项实验,表明这种并发症的发生与冷冻方法有关。10只狗接受胰腺缓慢降温冷冻,9只狗并发重症胰腺炎而迅速死亡;另10只狗接受快速超低温冷冻,仅1只因并发胰腺炎死亡。急剧降温使胰腺内组织快速破坏,局部形成凝固性坏死,阻止了消化酶释放,从而避免胰腺炎发生。我们冷冻胰腺肿瘤采用氩氦冷冻系统,冷冻探针顶端的温度在几十秒内降至一160℃,因此不易引起胰腺炎。
对于第三个问题,我们告知了我们的做法:①将冷冻范围扩大到肿瘤外至少1厘米;②结合其他治疗手段,包括放射性碘粒子植入、免疫药物注射。
Masse教授十分热情,带领我们参观了面积足有3000平方米的放射科,并反复对我们说,他和同事希望访问我院。他说:你们能让胰腺癌患者生存下来,说明肿瘤综合治疗是值得推广的。
结束了在丹麦大学医院的学术交流,告别Masse教授,准备回酒店休息时,在医院大门口,郭林已等在那里。我们走进一家西餐馆。坐定后,我们谈起了她的疾病。她的眼睛红了,深情地说:“中国确实变了,变得那么伟大。中国救了我,你们医院救了我,给了我新的生命。我要向你们CCTV呼吁,让我上台讲我的经历,讲中国的伟大。中国举办了震撼世界的奥运会,对我个人来说,我在中国也参加了一场生命奥运会。我爱中国!”
郭林曾从事对困难人群的教育工作。十多年前,她在弱智成人学校当教师,同时兼做物理治疗师,为残疾学生进行康复治疗,一做就是十几年。她做得很有成就感,自己也充满快乐。近年来,她改做成人职业教育,但她仍然认为以前为弱智人的服务最有意义。
她说:让他人得到益处是一种幸福。
她说CCTV全世界有名,她想让全世界所有胰腺癌患者知道:中国有治疗这种绝症的方法。通常,患者是不想公开自己病情的,何况得了被认为只有几个月生存期的胰腺癌。郭林的想法和期望要付诸行动是需要勇气的,没有对困难人群的关爱,她绝不会有这样的勇气。
10月16日早起后,我们匆匆吃了早餐,就赶往离我们住的酒店只有十分钟车程的丹麦癌症协会。在一栋古老楼房的大门口,郭林和一位中等身材的女士已在等候我们。这位女士叫阿芬(RithAarfen),几个月前,就是她和另一位医生到我院访问。见面问候后,阿芬领我们进入会客厅,里面等候的专家一个个站起来和我们热烈握手。我们刚坐下来,主人就开始介绍了。丹麦癌症协会是丹麦唯一的癌症社团组织,工作人员有600多人,下设包括分子生物学和流行病学的多个研究所或研究室,与全国各个医院的肿瘤专科有着密切的联系。他们收集了全国所有癌症患者的资料,追踪每一个患者从生病到死亡的全过程。看来郭林理所当然地被列为他们的跟踪对象,因为当我们在楼上楼下参观时,许多人见到郭林都纷纷与她打招呼。
我们接下来参观分子生物学研究所。专家向我们介绍了他们怎样通过检测多个基因制定癌症的治疗方案和判断预后。
西方人办事一丝不苟,我们的参观程序和他们的介绍时间精确到分钟,但在程序中有大约五分钟的空白。主人领我们到接待室,意外发生了:啊,这不是曾在我院治疗的患者吗?张女士面色红润,满头白发下的一对大眼睛明亮有神。她半年前在我院三病区住院,她叫比瑞特(BeritUrvang),患胰腺癌,记得肿瘤很大,有7.5厘米。不知是偶然相遇还是主人有意安排,想考考我们在治疗胰腺癌方面的成绩,我们不得而知。我们还来不及询问患者情况,专家就严格地按照程序,将我们领到癌症流行病学研究室。刚坐定,屏幕上就显示出近十年来各种癌症的发病率和死亡率,其中胰腺癌每年平均有新患者746例,死亡777例,换句话说,几乎全部死亡。专家介绍说:“这是一种可怕的疾病,我们几乎束手无策。”我们赶快看看陪同我们的郭林的表情。还好,她没有特殊反应,也许她已早有思想准备了。
我们记挂着刚见面的患者比瑞特。当主人邀请我们走进餐厅时,比瑞特夫妇已坐在餐桌旁等我们了。2010年初,比瑞特在北京某医院住院。该院打电话找我,说他们医院有一丹麦患者,患胰腺癌,请我院牛立志博士去会诊。牛博士赶到北京,为比瑞特的胰腺癌做了冷冻治疗。回来后他告诉我们,说患者的肿瘤很大,冷冻时花了很大气力。两个月后,比瑞特来到广州我院复查,发现肿瘤消失掉90%以上,我院又为她做了第二次冷冻治疗,在冷冻区边缘植入放射性碘粒子,同时又进行了复合免疫治疗。半年多过去了,按一般规律,这样的胰腺癌往往已扩散至不可收拾了。但出乎意料,现在从外表几乎看不出她是患者。我们问她:“你能吃吗?”她说:“胃口特别好。也许吃得比你们还多。”“体重有没有减轻?”她丈夫说:“生病后在北京时,体重减了10公斤,从广州你院回来后,长了6公斤。”患者接着说:“我现在怕体重增加,因为肥胖促进胰腺癌的发生。当然,我也怕体重减少,因为胰腺癌的首发症状就是消瘦。”
她的回答很专业。我们问她有没有复查,他们告诉我:已查了PET-cT,等明天医院出报告。在一旁的癌症协会专家马上说:“对不起,我们临时为你们增加一项活动。明天请你们去访问Aarhus大学癌症医院,比瑞特就是在那里看病和复查的,那家医院的研究所主任Jens教授非常想见你们。不过,”专家狡黠一笑,“你们要当心,他可是丹麦最出名的喜欢挑剔的人。”是巧合吗?正是在那家医院比瑞特被诊断出胰腺癌,明天我也将在那医院看复查结果。看来,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我们都面临来丹麦后的第二场“考试”。
我们到达丹麦后的第四天,郭林陪我们乘火车去Aarhus,访问那里的癌症医院。
我们不太顾忌Jens教授的提问,主要担心比瑞特的PET-cT检查结果。我们翻看昨天癌症协会给我们的Jens教授的论文一览表,上面是发表在世界著名期刊的论文题目,共有200余篇。真是一位大牌专家!郭林也许看出了我们的心思,指着这张纸笑着说:“我们丹麦医生很会为患者算命。就是他这家医院的医生对比瑞特说,她只能活2个月。
在丹麦,两位胰腺癌患者(穿红衣者)陪同访问
Aarhus大学癌症医院有50多年历史,是丹麦最大的癌症临床中心。Jens教授和他的助手在医院实验中心迎接我们。刚坐下,Jens教授的助手首先发问:“丹麦的报纸和电视几次报道,说你们治愈了晚期癌症患者,你们是怎样治疗的?我们说:“报道不对。我们从没有说治愈,对于丹麦这些在我院治疗的患者,迄今为止只能说有了改善,提高了生活质量,使生存获益。”Jens教授笑了:“对。我了解了在你院治疗的患者,比如一位晚期胰腺癌女士,是我们这个城市的人,现在很好。这已经让我们感到惊奇了。”他指的可能就是比瑞特。教授看来是一个非常细腻的人,他对我们一定预先做过调查。
郭林在哥本哈根机场欢迎我们饭后,Jens教授和他的助手陪我们参观了他们的科室,最后进入他的实验室。刚喝完一杯咖啡,交流就开始了。我们在电脑上介绍了我院冷冻治疗3580例癌肿的经验。Jens教授和他的助手不断发问,特别是对胰腺癌、肝癌和肺癌治疗前后的cT图片,往往让我停下讲解,他们一点点地研究。当我显示肝癌和肺癌患者的生存期时,Jens教授马上问是用什么方法计算的,统计学检测用什么软件。
接下来,我们更多的是讨论。从他们的论文我们知道,他们在研究癌症的危险因素、预后指标和改善生存率的措施。他们没有从事冷冻治疗,但他们在作热疗研究。Jens教授建议我们双方合作,他说:“你们提供的这些病例有说服力。晚期癌症尤其是胰腺癌的治疗是世
界性难题,应用新技术很有前途。但传统的观点是不容易被说服的。
建议将你们的实践和我们的研究相结合,用循证医学总结你们的治疗成果。”教授的建议很快将我们的交流提高到新水平。这时,我才理解丹麦癌症协会安排我们来此访问,并非要“考”我们,而是看重我们,希望共同出成果。当然,患者的“考试”还是不能回避的。
讨论结束后,患者的“考试”就开始了。我们在教授和他助手的陪同下,走到医院大堂,看见比瑞特和她丈夫正等在那里。我们从患者手中取来PET-CT的拷贝CD,装进电脑阅读起来。谢天谢地,没有看见癌肿复发。一个被认为只有两三个月生命的人,竟然活了一年,而且还在继续无病生存下去,其心情,其感受,是正常人无法体会的。我看到教授和他的助手也在笑。“医者父母心”这句中国的俗语,看来对全世界的医生都是适用的。教授说:“我们将会访问你院,也希望不久的将来在这里再次接待你们,那时希望你们有充裕时间欣赏我们这座城市的美韵。”
我们一直为在丹麦的“考试”结果感到欣慰,也一直关注“考试”的长期结果。2010年6月4日,我接到郭林女士来的电子邮件,告诉我她目前很好,准备来我院再接受DC疫苗治疗。
2008年,东京,“考题”:能否获得授予中国人的第一块奖牌?
2008年11月24日,我和牛立志博士飞往东京,出席日本低温学会召开的第35届国际冷冻年会。1974年成立的低温学会有从事低温医学的上千名成员,创始人Sumida也是国际冷冻治疗学会的创始人之一。学会每年召开一次国际性大会,全世界几十个国家均有代表参加。我们是第一次应邀参会,向大会提交了6篇论文,其中3篇获准在大会上发言。刚到会就听说,每次大会有金奖一名,几十年来,奖牌都是发给了欧美和日本人。我们中国人能否获此殊荣?
我们不敢多想,但充满期待。
获得日本第35届冷冻大会金奖
我们的发言被安排在开幕式后第3~5个。牛立志先上台分别报告了经皮冷冻治疗肺癌和肝癌,接着我上台报告经皮冷冻治疗局部进展性胰腺癌。我介绍了冷冻基本方法、冷冻引起的肿瘤反应、患者治疗后生存率和出现的副作用。当我将几例患者的肿瘤治疗前后cT图像显示出来时,突然与会者鼓掌起来,我大吃一惊,因为学术会议上鼓掌是很少的,莫非我报告错误?我定神向台下一看,原来是奥地利的Korpan教授站起来带头鼓掌,同时他说:“DrXu,verygreat!”我心定下来了,这是真正赞美性的鼓掌!
Korpan是最早提出胰腺癌可以用冷冻治疗的学者。在他2002年主编的《Basicsofcryosurgery》中,他认为“鉴于胰腺癌的手术切除
率很低,建议用冷冻代替常规手术”。但他在书中未列出具体病例,更未报道经皮冷冻胰腺癌。
我很感谢Korpan教授,因为我们是从他那里得到启发,才开始用冷冻治疗胰腺癌的。我即席说了感谢Korpan教授的话,同时请求
主持人允许我延长2分钟的发言,因为是“鼓掌耽误了我的时间”,主持人爽朗地同意了。报告结束,又是一阵热烈掌声。
当天晚上,大会举行欢迎宴会。正当我与朋友一边吃着可口的食品,一边交谈时,突然听到“DrXu”的呼叫声,牛立志提醒我,说大会请我代表外国与会者发言。第三天上午,会议报告内容与我们关系不大,由于牛立志第一次到日本,我陪他去银座看市容,走前,大会主席叮嘱我,下午务必到会。下午5时,会议举行闭幕式。
主席作了简单总结,随即宣布:“经5个独立评委无记名投票,今年唯一金奖授予中国的徐克成医生。”我以为自己听错了。牛立志推了我一下。我匆匆走上主席台,主席郑重地把金奖证书和奖金送到我手上。随即我发表了获奖感言。
当天晚上,我们回到酒店。一身的担子一下子落地。期望达到了,但我们都在问自己:这是真的吗?我们回到酒店,来到餐厅,要了几盆牛肉、两瓶啤酒,好好庆祝了一番。
11月28日,我们回到医院。正巧一位菲律宾卵巢癌患者经济困难,医院组织救助,我将在日本获得的10万日元全部捐献给这位患者。
获得日本第35届冷冻大会主席奖
2010年11月底,我们又参加第35届日本国际冷冻年会。会议闭幕式上,我们心情十分轻松,因为去年获奖了,哪能再期望获奖?正在我们漫不经心地观看会场设施时,突然听到“Dr Niu Lizhi”,赶快镇静下来:我院牛立志博士获得大会主席奖。原来今年设立3个奖:除一个金奖外,另设两个主席奖,由牛立志和土耳其的一位学者分获。同一单位连续两年获奖,据说在日本低温学会历史上尚属少见。
2009年,俄罗斯圣彼得堡,“考题”:我们能否成为世界优秀冷冻治疗中心?
在医学界,学术极为重要。一种治疗手段,如无学术支撑,难以有效地为患者服务。现代冷冻治疗是20世纪90年代发展起来的消融技术,需要有大量的学术研究,才能使其在临床上获得真正的地位。2008年7月,Franco主席访问我院,考察了我院冷冻治疗,希望我院成为世界级优秀冷冻治疗中心,但他说,美国MayoClinic也在争此殊荣。
MayoClinic按字面看,好像是一诊所或门诊部,实际上是美国三大私家医院之一,有员工近3万人。我们要与这样的大医院相提并论,行吗?带着这样的忧心,我们出席了2009年10月在俄罗斯圣彼得堡举行的第15届世界冷冻治疗大会。
与国外专家一起在第15届世界冷冻大会主持会议
圣彼得堡,这座由彼得大帝于1703年所建的历史名城,风光旖旎,闻名遐迩,是我和牛立志一直向往的地方。我们顾不上观光,夜里到达,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往大会会场。拿到会议日程,我们一下子兴奋起来:在会议第一天的下午,即正式论文开始报告的时段,我院的名字列在第
一位,第二位是MayoC1inic,题目均是在单位名后加上“Cryos盯rgeryCenterwithExce11ence”(优秀冷冻治疗中心)。
每位报告20分钟,在国际会议上这样的时间是够长的了。牛立志博士代表我院报告了我院建立冷冻治疗中心的过程、规模和成绩。
复大肿瘤医院:优秀冷冻治疗中心
但作为世界级冷冻中心,必须接受世界的质疑和挑战。此后的3天里,在不同场合,我们回答了来自世界许多国家代表的问题,如:你们为什么经皮冷冻的并发症那么少?怎样让肿瘤边缘部完全冷消融?
怎样避免冷冻后肿瘤原位复发?怎样发挥“冷免疫”的作用?如何与系统治疗相结合,延长进展性癌症患者生存期?特别是在第二天上午,大会专门列出专题“胰腺癌治疗”,该专题的第一个讨论题就是“胰腺冷冻在复大医院”(Pancreatic cryosurgery in Fuda Hospita1),更让我们如在油锅煎熬。但是,我们沉着应对,正如奥地利Korpan教授所说:“你们有全世界最丰富的冷冻治疗经验,人们理所当然地会把你们既作为楷模,也作为挑战对象。”
牛立志在第15届世界冷冻大会演讲
与世界冷冻专家一起